第89章

    不曾被爱的人，会变得格外扭曲。
    他的母亲明明是知识分子，却依然从嘴里说出，同性恋是病这种话。
    女人威胁着他，打骂着他，让他时刻谨记着，他还欠了一大笔债，没还完之前，他休想逃离这个家庭，休想做那些不伦不类让她脸上蒙羞的事情。
    她一遍遍警告着许如栩，说他休想在高中时期恋爱，尤其是跟男人，她不断重复着同性恋恶心，还说倘若敢跟画中的人有什么，她就找到他们学校，把事情闹大，到时候看看那人还有没有脸面去学校上学。
    “够了。”许如栩的声音可怕的平静，他目视着面前的人，对她所有的感情，好似在这一刻，全部断开，“我不会恋爱，也不会跟他在一起，我会跟他保持距离，也会把欠你的钱加上利息，全部一一还上。”
    “不要越界，倘若你越界去学校里找他把事情闹大，你也休想从我身上拿到一分钱。”少年目光坚定，说这话时，没有丝毫退缩。
    女人被他的话说的愣住，她站在原地，挥了几下教鞭，这一次却没能挥到少年的身上。
    “你……你真的反了你，敢反过来威胁我，”女人恶狠狠盯着面前的少年，“你信不信我断你学费……”
    少年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，他无畏地迎上，“没关系，你大可以试试，如果那样，你一分也拿不到。”
    女人被他激怒，在他身上又是胡乱挥了几鞭，少年身上几处被反复摩擦，身上纯白的衬衫上，渗出了点点红色。
    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的人像是累了，她瘫坐在沙发，平复了情绪，继而又端了起来。
    “你想保证我不去找你的同学也可以，”女人在心中笑着，毕竟只是个孩子，又凭什么和她去斗，哪怕她根本不能从画中精准找出那个人，但那又如何，“只要你愿意为你们的友谊，加上筹码。”
    “成交。”许如栩没有丝毫犹豫，脱口而出。
    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，他果然是个瘟神，靠近他的人都会变得倒霉。
    但好在，他现在似乎有了谈判的筹码和勇气，在这场名为人生的游戏中，他愿意用尽全力，保下自己所爱之人。
    【??作者有话说】
    这一章写着写着就变长了，理直气壮讨个海星
    ◇ 第48章 诀别
    手中的笔记本早已被泪水浸得湿透，晕染开了许如栩曾写下的日记。
    我泣不成声，不敢再往下翻阅，但许如栩的日记也来到了尾声，在与母亲决裂之后，他再无记录下任何。
    我倏然间想起自己手机里还留存着蓉姨的电话，在界面停留片刻，我发去信息询问，是否可以电话联系。
    那边很快回复了信息，关切地问我怎么了，问我可否等到中午的时间，她现在正在上课。
    我自然无异议，看着对面发来的信息有一瞬的迷茫，在得知一切真相后，我似乎该称她一声“母亲”。
    可我却无法对于这个称呼喊出口，而许如栩所追求了二十多年的母爱像是一场巨大的笑话，并不是因为他不够好，而是因为对方根本不想给予他任何母爱。
    因为许如栩不是她的孩子，而我仅仅只是在长大后再见她一面，她便轻易认出，所以她悄然把爱塞给了我，藏匿在无人知晓的地方。
    我还自以为自己真的如此讨人喜欢，原来全都是假的。
    电话是蓉姨先主动拨通的，我快速接起，听到对面小心翼翼地问我：“小穆，遇到什么问题了吗？”
    她的语气是那样的温和，和日记里的刻薄的模样判若两人。
    原本设想好的话在这一瞬全都堵在嘴边，泪水轻轻落下，我抑制不住情绪的崩溃，掩面想保留自己的体面，却忘了我只是在打电话，对方根本看不清我的模样。
    见我久久没有回应，对面似乎有些着急，语气里带有期盼又关切的呼唤了两声。
    “小穆，到底怎么了，和如栩吵架了吗？”
    “蓉姨，我已经知道了。”
    我的话没头没尾，对面半天没有接话，我缓了些许，开口点破，“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？”
    对面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，她似乎也词穷了下来，半天才组织好语言，“在如栩说要带你回来之前，他给我看了你们的毕业照……从前，我从未看过。”
    讲到这里，她自嘲笑笑，“或许我早些看到，就能更早意识到这一切吧。”
    “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，”我冷声下来，心情复杂，我比任何人都感到矛盾，心中有太多的疑问，明明她的言行之间无不透露着对我的关心，可我却无法自洽，去接受她这份迟来的母爱，“你对许如栩，太过残忍。”
    我的话像是刺痛了她，她反问我：“你说我残忍，可谁又曾善待我半分。”
    “小穆……严格来说，我应该称呼你为阿知，你自己都不知道吧，你以前叫许知，”她轻声诉说着，像是在回想着过往的一切，“许知许知，谁人知晓，我对你的爱。”
    讲到这里，她哽咽起来，“你是我第一个孩子，我比谁都重视你的存在……”
    “那你为什么没找我？”我的情绪也受到了她的影响，早已崩塌的内心无法理智，“那么多年了，你为什么没找过我？明明收养了许如栩，你又为什么不能用平常心去对待他，反而要如此苛刻让他以为，是自己做的不好，才无法获得你的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