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2章
甚至在宋溪亭想撤回灵力时,却发现自己已然被它牢牢牵制住,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汲取灵力。纵使宋溪亭如今修为大涨,也遭不住这么个吞噬法,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苍白。
宋溪亭没有强行停止,冷静下来后不再和魔煞之气硬碰硬,四两拨千斤地绕开魔气的围追堵截,总算在自己被吸干前抽回了手。
胸口剧烈起伏,宋溪亭额头遍布汗水,气喘吁吁睁开眼睛。
冷不丁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。
陈争渡不知什么时候醒了,冰冷的目光如有实质落在宋溪亭身上,似在细细端详眼前之人。
宋溪亭下意识屏住呼吸,轻声唤道:“大师兄?”
陈争渡垂着眼,长睫毛覆下一片墨色阴影,从宋溪亭这个角度看,可以窥见他瞳孔深处潜藏的一缕暗红色幽光。
他心里咯噔一声,张开五指在陈争渡面前晃了晃,然而就在这时,陈争渡却突然发难——他原本和宋溪亭各靠一边,此刻骤然倾身向前,宋溪亭对他毫不设防,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陈争渡不费吹灰之力按在浴桶边缘,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扼住他的脖子,一寸寸收紧。
随着力道增加,宋溪亭愈发难以呼吸。
他涨红了脸,指尖竭力运起一抹灵力没入陈争渡眉心,可脖间的那只手依然没有松开的迹象,他只得无力搭在陈争渡的手腕上,艰难吐字:“……哥、哥哥……”
不知是先前那抹灵力起了作用,还是那声“哥哥”让陈争渡稍有松懈,总之对方不再继续施加力道,勉强给了宋溪亭一点得以喘息的空间。
他开始剧烈咳嗽,眸中带着水汽,颤动的睫毛微微湿润,眼角也染成了红彤彤的颜色,靡丽又鲜艳。
还没等他彻底缓过气来,一抹轻柔的触感扫过眼尾。
连带着对方灼热的体温,从皮肤烫进骨骼深处,酥酥麻麻,最后涌入沸腾的血液中。
宋溪亭眨动眼睛,犹在思考刚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。
但陈争渡又在他另一边落下一吻,声线疲惫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哑:“抱歉,别哭了。”
陈争渡说完这句话,眉头便又深深拧起,目光专注看着宋溪亭,指腹缓慢擦过他的脸颊,抹去上面溅到的水珠。
宋溪亭愣了愣,盯着陈争渡看了许久,察觉他瞳孔深处的那抹暗红不见了,只剩下如墨般的黑色,和曾经那个清冷寡言的陈道君没有任何区别。
这一瞬,千言万语也道不出宋溪亭的复杂情绪,他哇一声把脸埋进陈争渡胸口,整个人可怜又委屈。
陈争渡不在时他尚能独自设计耍玄门修士团团转,陈争渡昏迷时他也能冷静下来替他运转周身灵力,如今陈争渡醒来了,他反倒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,遇事只知道哭和撒娇,不哄不行。
陈争渡无奈地叹气,才说让他别哭,没想到道完歉哭得更凶了。
他手掌扶着宋溪亭的后颈,揉了揉自己刚才掐出的红痕,语气不甚熟练地安慰:“还疼么?是我的错,你要如何补偿都可以。”
宋溪亭其实压根没在意他掐自己的事。
他知道陈争渡刚刚是被魔煞之气操控,失去了神智,他哭只是因为后怕。
宋溪亭无论如何想想不到,在他下山的两年,陈争渡非但没有飞升,甚至还入了魔。他吃了多少苦,两年里受了多重的刑罚,宋溪亭全都不知道。
他该死的竟然全都不知道!
“对不起……哥哥,对不起……”宋溪亭语无伦次地说道,“我应该早点去找你的,我应该早点把你救出来的……我什么都不知道,怎么还有脸埋怨你为什么不理我……”
“阿亭。”陈争渡强行把他脑袋扶起来,捧着宋溪亭哭得泪流满面的脸庞,温声道,“这些事与你无关,你不需要为此自责。”
宋溪亭嘴唇颤抖,白着脸问:“哥哥,你体内的魔煞之气是不是……是不是……”
他想知道答案,又害怕知道答案。
他怕自己今后不知如何面对陈争渡。
“不是。”陈争渡笃定地给了他回答,随后咳嗽几声,虚弱道,“阿亭,可否为我运功护法?”
在热水里泡了半个时辰,陈争渡的体温总算没那么冰凉,可脸色依然难看至极。
毕竟他身上带着雷刑,又遭魔煞之气反噬,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!
宋溪亭连忙点头,用灵力重新升高水温,见陈争渡合上双眼运气打坐,一动不敢动地在旁边护法,期间浴桶的水一直保持着热气腾腾的温度。
过了许久,窗外天色由暗转明,陈争渡才慢慢睁开眼睛。
宋溪亭担忧道:“哥哥,感觉怎么样?”
陈争渡点点头:“没事……”
两人离开浴桶,宋溪亭捏了个净衣诀,身上便又恢复清爽,他小心扶着陈争渡回到床榻,正想起身去找王衡让他去买点灵药给陈争渡养伤,手就被牵住了没能动弹。
宋溪亭顺从地坐在床榻边沿,视线从陈争渡立体的眉骨一路往下,掠过鼻梁和薄唇,扫过线条锐利的下颌,最后又回到四目相对。
两年时间,宋溪亭没有哪一刻真正忘记陈争渡,他总是在梦里回到长水镇,一遍遍重复自己和陈争渡相遇的场景,再到两人下山游历。
那些暧昧的、亲密的拥抱和吻,让他魂牵梦萦,每每醒来望着身边空无一人的房间,都倍感怅然若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