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6章

    “胧——”九伊的声音传了过来。
    他立马收起了刻薄的目光。
    对眼前这人口是心非的态度已然见怪不怪的乌拉拉便轻声道：“不管怎么用，还是谢谢你，坏……不，从现在开始，你是好精灵！”
    “……神经。”
    孔胧面无表情地走到办公桌前，把椅子拖了出来。
    “坐下，大概需要五分钟。”
    “好。”乌拉拉乖乖地挪到他面前坐好，一副听之任之绝不反抗的模样。
    咒印转移的仪式很快开始，无事可做的谜亚星便双手环胸半靠着墙壁，静静注视两人。
    这时九伊低声开了口：“你似乎很能体会他的心情。”
    “因为我也曾经有过这种想法，”谜亚星说着转头看向她，“但让我觉得意外的是，你没有阻止。”
    “如果是乌克娜娜，一定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吧？”九伊笑了笑，“因为她爱你。”
    “所以你这意思是你不爱他吗？”
    “爱与不爱有那么重要吗？”
    “……你这问题让人很难回答。”
    “但我和胧都有唯一的答案。”
    九伊抬眸望向因专心施展魔法而无法分神注意这边的孔胧，很轻很轻地接着道：“他没有多少时间了。”
    “……什么？”
    “月族的秘法能让他以寄灵于物的方法继续存在，却只能维持最多十二年，而从他被乌拉拉救起苏醒到现在，已经九年了。”
    “所以就算真的把你复活，他也只能陪你最后三年？”谜亚星讶然呢喃，“千年的等待竟然只能换来这么短暂的重逢吗……”
    “所以他很傻，是吧？”九伊笑了笑，“月族寿达三百载，他却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，把自己的生命长度缩短到了三十四年。”
    明明面容还是年少时的模样，却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坟墓。
    谜亚星闻言陷入了沉默，随后摇摇头道：“他不傻。在他心里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，而你从来也不是不值得的人。”
    “就是这样我才会说，爱与不爱其实一点都不重要，”九伊说，“你想要做的事，不会因为对方不爱你就停止，该去选择的正确决定，也不会因为爱对方而放弃。”
    “……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。”
    谜亚星直起身，认真望向九伊的眼睛。
    “那我想知道，如果是有关‘是否实施复活术’这一个决定，认为爱与不爱都不重要的你和孔胧，是会选择放弃，还是继续？”
    话音落下，狭小的保健室一时之间陷入了无边的寂静之中。
    许久之后，九伊才弯起唇角开口：“你还真是直接啊。”
    “都这个时候了，没必要拐弯抹角了吧？”谜亚星道，“我很同情你们的遭遇，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够让你和孔胧长相厮守，但要为此牺牲乌拉拉或是乌克娜娜的话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的，虽然——”
    他顿了顿，垂下眼帘。
    “虽然作为重生者改变了世界的我，似乎也没有资格去批判孔胧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。”
    “你倒是不需要这么想，”九伊接话，“时间逆转可以救很多人，和复活术终究还是不一样的。”
    “所以你的意思是——”谜亚星望过去。
    九伊抬眼看向了远处的孔胧，答：“我和他都决定了放弃，把不该属于我们的时间，全部还回去。”
    “……为什么？”虽然心中一直期盼这个回答，但真正听到的时候，谜亚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。
    “他只剩三年了，”九伊缓缓道，“在最后的这段时间，我想要真正以自己的模样去陪伴他，而不是顶着乌拉拉或者乌克娜娜的身份。”
    “这样做得到吗？”谜亚星有些楞。
    “做得到啊，”九伊笑了笑，“只要把现在的我的意识和水晶棺里的那一抹融合，只不过苏醒以后的我无法离开那片花海。而且，能够存在的时间，也只剩七天而已。”
    七天……
    谜亚星垂下眼帘，修长的五指紧紧捏起又松开，最终在深吸了一口气后，认真对九伊道：“谢谢你……还有，对不起。”
    “对不起什么？”
    “明明你有了生的希望，我们却还是把它斩断了。”
    “做对的事情，不需要有这么多负担，更何况，这本来也是我想要的结果。”
    听见这话，谜亚星有些不解。正要开口问的时候，想起了乌克娜娜曾经跟他说过，九伊心中的厌世想法强到了洛汀和孔胧都无法拯救的地步。
    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，但应该和她的过去经历有关吧？而自己一个作为陌生的局外人，最好还是不要去触及她伤疤比较好。
    这么想着，谜亚星住了嘴，转而问起最关心的事来。
    “那前辈，把你的意识送回水晶棺后，乌克娜娜的同化是不是就会直接解除了？”
    “嗯，”九伊点点头，“我的意识消失之后，她就能重新获得身体的主控权。不过因为她在赤月降临时消耗了大半的本源驶卷使来承受反噬之力，所以即便同化解除，也无法立即苏醒。”
    “那该怎么办？”谜亚星闻言皱紧了眉头，“她会继续沉睡多久？有别的方法让她苏醒吗？我——”
    一连声的焦急询问还没道完，就被突然传过来的淡漠嗓音打断。
    “放心，总归是死不了。”